2012/5/1 16:03
当这些玉米层层转售,最后转换为淀粉、味精、鸡精、葡萄糖、食用油、燃料乙醇,等等,进入千家万户的时候,已然是身价百倍,并成为推高CPI的角色之一。
“再等等。”武少斌一边说话一边摊耙开堆在院子中央的玉米。气温站稳20摄氏度后,这些从去年秋天就储存下来的几千斤玉米棒子,也该晒晒了。
来到武少斌所在的内蒙古通辽市育新镇收购玉米的粮贩子,却有些等不及了。3月中旬,今年第一轮收粮大战在内蒙古、吉林、河南等粮食主产区全面启幕。包括东莞益海嘉里粮油食品工业有限公司(下称东莞益海嘉里)在内的上百家玉米需求大户,已经蜂拥来到通辽这个辽河平原粮食主产地。
每年秋收后一个月,是玉米的第一次收购高峰期。去年,通辽市场上经一次全面晾晒的玉米,“杀水”(干燥)10%后,收购价是1.35元/斤;经专业烘干杀水15%后,收购价是1.52元/斤。现在,武少斌春暖后再晒一遍的话,杀水基本上达到了20%,收购价是1.8元/斤左右。
武少斌的院子,只是这些玉米将要经历的漫长历程的起点。当这些玉米转换为淀粉、味精、鸡精、葡萄糖、食用油、燃料乙醇,等等,进入千家万户的时候,已然是身价百倍,并成为推高CPI的角色之一。
惜售背后
武少斌自称“少见的70后农民”——其他70后多外出打工了。他和妻子种植了32亩农地,每年小麦和玉米各一季。在通辽,粮食播种面积2010年有1525万亩,玉米播种面积则达到了1414万亩。
作为靠地吃饭的农民,武少斌掰着指头数着各项种粮成本的上涨:种子、化肥、农药、薄膜;浇水、耕地、秋收夏收、杀水;储存、运输……
但在他的账本上,粮食售价也水涨船高。2007年秋季,杀水10%的玉米收购价为0.77元/斤,现在已经上涨了75%。小麦、稻米、高粱的收购价上涨幅度也都达到了50%。收支相抵,2010年全年,武少斌种粮纯盈利1.34万元。在通辽119万农业人口中,这样的种粮收入属于中等。
目前,针对农民种粮的补贴有良种补贴、农资综合直补、直接补贴等三种以上。通辽当地的补助标准是每亩25元-75元不等。
“这些补贴在相当程度上稳定了当前的粮食价格,推高了农民经营土地的热情。”通辽市粮食局副局长王成贵4月21日接受《财经国家周刊》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
2009年以来,这些补贴的变化开始变得灵活。武少斌发现,补贴在播种前、成熟前、第一波收购完成后这三个时间点变化最大,“往往都会比此前公布的补贴调高一些。”
这些补贴政策的调整,直接引发了通辽粮食种植结构的变化。王成贵注意到,小麦、稻谷等受到政策鼓励的高产作物,种植面积越来越大,小米、小豆等本地传统粮食作物则越来越少受到种粮户关注,以致本地市场的这类粮食作物,外地引进的越来越多。
这种现象也是内蒙古农业大学人文社科学院院长盖志毅教授的追踪课题。他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去年秋季,内蒙古粮食主产区的通辽和赤峰,出现了农户惜售粮食、市场无粮可收的局面。他调研后发现,一方面是种粮成本高企,逼涨粮价,另一方面,“仅就惜售现象,影响手握粮食的农民心态的,主要是政府宏观调控粮食市场的调子,和各项补贴政策的不断出台。”
武少斌现在有些后悔,“去年秋天应该就卖掉这些存货的,杀水的损耗看来大于那两毛钱的价格上涨。”
“总要贵那么几分钱。”东莞益海嘉里的玉米收购负责人梁伟发说,来到通辽的粮食收购公司,已经能够接受这样的市场规则。他们考虑的是,如何抢到更多的粮食资源。
谁更凶猛?
从3月中旬开始就与梁伟发一起在通辽各大宾馆蹲点“抢粮”的,可分为国有粮食企业、外资粮食企业和区域民营企业。这些收粮大户分别与大大小小的本地粮食收购代理人联络,触角借此深入到了每一个庄户人的院子里。
维护与这些代理人的关系,是梁伟发的主要工作内容。“这其中必然有让利。我的权限有5分钱每斤。”这位地区公司的收购负责人告诉本刊记者。
但实力最强的是中粮、中储粮、吉林粮食集团这样的国字号巨头。他们的实力不但源于充沛的可调用资金,还在于其收购、储存、运输的一体化收粮能力。这些都在直接影响着可以斩获的粮源和粮价。
在收粮环节,农户更倾向于将粮食卖给国企,因为它们不要“除皮”,即不要求农户去除玉米中的杂质,尽管价格常常被压低几分钱。
其次,计划经济体系时形成的“粮站”仓储体系,被三大国有巨头充分利用,连区域民营企业也能通过本地资源利用这一体系中转。
益海嘉里方面认为,收购粮食整个环节上的运输能力对粮价的影响最大。“粮食转运路径越长,对运输的联动续航能力要求越高。”梁伟发说,因为运输体系尚不完善,到长春火车站装运完成的玉米价格,东莞益海嘉里要比广东本土国有的龙威粮油集团高出0.1元/斤左右,而到达东莞西站后,这个价格差异变成东莞益海嘉里高出龙威粮油集团0.24元/斤。